我們如何優雅地老去

【智庫者說】

既然衰老無法避免，那么優雅地老去，便是對歲月最誠摯的獻禮。所謂“優雅”，展現的是對生命積極的態度，也應成為個人乃至社會的不懈追求。在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進程中，優雅老去意味著老年人不被年齡束縛，從容享受幸福、體面、有價值的晚年生活，這對于社會和諧穩定至關重要。因此，如何優雅地老去，既是每個人的生命命題，也是推動文明進步不可或缺的社會議題。

衰老是個體生命歷程的必然階段，它伴隨著身體機能、心理狀態和社會角色等多方面的轉變。老而優雅，做到心里有底、老有所養，不僅需要自身積極備老，也需要國家和社會的支持。個體層面，在未老階段即要開始積極備老，這包括生理、心理和經濟等多個方面。比如，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，做好醫療保健規劃，保持身體的健康，并建立積極樂觀的心態，延緩衰老發生的進程。同時，關注多層次養老保障，及時繳納基本養老保險與醫療保險，做好儲蓄與投資規劃，為老年階段做好經濟準備。國家層面，應通過堅實的社會保障制度，為老年人提供穩定預期。比如，健全多層次養老保障制度，提升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水平，擴大職業年金和企業年金的覆蓋范圍，推行個人養老金制度，不斷完善醫療保險、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等，為老年群體免除后顧之憂。社會層面，加強適老化生活服務設施、醫療設施和文化娛樂設施等建設，搭建老年人社交平臺，營造老年友好型社會氛圍，為人們優雅地老去提供全方位的支持。

老而優雅，離不開對品質生活的追求。但“存錢防老”的觀念、對未來不確定性的擔憂，限制了老年人的消費意愿和能力，對其生活品質產生了一定影響。扭轉這一局面，需要政策、市場和文化多方合力，形成長效機制。比如，通過完善社會保障體系，可以降低老年人對養老資金的焦慮，逐步引導其消費觀念從保守轉向理性適度。同時，還要借助媒體宣傳、公益活動等形式，塑造“積極老齡化”的生活方式，鼓勵老年人追求健康、有品質的生活，推動老年人從“儲蓄為主”向“消費助力生活質量提升”轉變。當然，老年群體的需求是多樣的，政府和企業應結合老年群體的實際需求，開發更多個性化、精細化的產品與服務。農村老年人消費能力相對較弱，需要通過發展農村適老經濟、提供更加實惠的普惠性產品和服務，激發其消費潛力。近年來，直播購物、視頻短劇等數字經濟新業態深度滲入老年人生活，應以此為契機，打造線上線下結合的銀發消費平臺，方便老年人購物與服務預定，提升消費體驗。同時，為銀發產品和服務注入時尚、潮流和品質元素，改變“老年消費單一”的刻板印象，塑造積極、健康的銀發經濟流行風潮。

老而優雅，更在于社會價值的體現。世界衛生組織將“積極老齡化”定義為“為了提高老年時生活質量，使健康、參與和保障的機會盡可能獲得最佳的過程”，其核心要義之一就是老年時期的社會參與。從生產性老齡化的角度來看，老年群體的能力正在不斷提高，在自愿、彈性的基礎上讓老年人量力而行，不僅能夠提升老年人自身價值感，也可以有效緩解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壓力。從我國情況看，2030年以前，新增老年人口主要為60歲至69歲的低齡老年人，他們經驗豐富、能力素養較高，是潛在的重要人力資源。推動老年人老有所為，不僅能有效利用其豐富的經驗和技能，還能增加老年人的經濟收入，提升其社會參與感、價值感。為此，應倡導積極就業觀，加快完善老年人就業相關法律法規，鼓勵老年人積極參與社會經濟活動，為銀發經濟發展注入活力。同時，推動老年人志愿服務與社會參與，提升社會價值貢獻。比如，加強社區互助和服務設施建設，鼓勵老年人在社區志愿服務、環保項目、文化傳承、社區治理等領域發揮專長。以“時間銀行”養老服務模式，探索養老互助志愿服務，健全老年人志愿服務激勵機制，為其提供服務兌換、生活福利補貼等支持措施，增強老年人參與志愿服務的積極性。

2024年重陽節前夕，習近平總書記回信勉勵“銀齡行動”老年志愿者代表時強調，老年人是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。希望廣大老年朋友保持老驥伏櫪、老當益壯的健康心態和進取精神，既要老有所養、老有所樂，又要老有所為，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貢獻“銀發力量”。優雅地老去，是一種“從容”，更是一種“積極”，是向善向美的具體實踐。在銀發經濟發展浪潮中，在對生命命題的回答中，在老有所養、老有所樂、老有所為的探索中，愿我們每個人都能優雅地老去。

（作者：陳功，系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所長、教授）